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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那是一個你無法好好哀悼,無法好好愛的時代。」

 

  吳明益,是近幾年臺灣文學上,低調卻深受讀者喜愛的小說家,於是,我至今才讀完2015年出版的《單車失竊記》,說起來真是慢了些。他擁有多重身分,可以是文學系教授,也可以寫小說、寫散文、攝影與繪畫(我的水彩畫老師曾說,藝術家或者是創作者,都擁有對於美的直覺,那些美感似乎都能共通、互補)。而他的作品售出多國版權,翻譯本可至英美法日韓等地,對於台灣作家來說實屬不易。

 

  《單車失竊記》以一部腳踏車開始,主角為了尋找父親騎的那部腳踏車,輾轉認識各式各樣的人,收藏家、老師傅、攝影師、前一個世代的遺民,由她們又各自帶出自身的故事,於是,你又能多看見二戰場景、日治時期、早期動物園、採蝶產業,以及一台腳踏車好比一台轎車一樣珍貴的年代,那些切實發生在台灣,卻已經久遠地你我無法想像的事件。

  那些歷史都帶著無法直視的殘忍,比如說:二戰時的緬甸叢林,下著血、瀰漫著死亡;經歷戰爭來到動物園的大象,還殘留著打仗的回憶;戰亂時不得不被殺死的動物們,連肉也要被分食;又或者是,臺灣早期盛行的蝶畫,要將上萬隻蝴蝶一一捕捉,奪去翅膀,才能拼湊出一幅幅斑斕的圖像。

 

  《單車失竊記》交織了最真實的台灣史,讀著讀著,你會忘了這是一本小說,還以為是亡靈來到面前,什麼也不凝望地,悠悠說出生前的故事。然而,這或許也是這本書厲害之處,根據以往的寫作經驗,太真實的事物往往會絆住小說的前進,你會每一句話或描述都講求事實,導致書寫寸步難行。《單車失竊記》的實與虛緊緊相依,龐大知識和歷史都是本書完成上更艱難的原因,吳明益在後記感謝了各領域的專家,感謝她們對於真實的熱心提供和用心校對,這也是台灣文學較少見的。

 

  讀完時,我感覺巨大的故事都納入體內,一時無法找到可讓它們安息之地。歷史都是真的,縱然我們未曾知曉,而知曉故事的人已經慢慢被時光淘汰,他們的血淚記載成書上短短的一行,我們只是毫無感情地讀過。我感傷著,以前腳踏車稀少珍貴,如今UBike卻能滿街跑,腳踏車的價值已不同那個年代。雖然朋友說,這是繁榮興盛的象徵。也許吧,但或許我們只是幸福地太過奢侈的一代,不能真正懂得戰爭的樣貌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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